恋人们

韩国剧日本2015

主演:筱原笃,成嶋瞳子,池田良,光石研,安藤玉惠,中川雅也,木野花,黑田大辅,山中崇,内田慈,山中聪

导演:桥口亮辅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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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5-15 00:23

详细剧情

筱冢淳(筱原笃 饰)的妻子在数年前死于一场无差别连环杀人案件,凶手虽然被捉拿归案却因为一份精神鉴定报告而拥有了免死金牌。这些年来,筱冢淳努力工作,将全部的积蓄拿出来雇佣昂贵的律师,只为了能够为自己的妻子讨回一个公道,但事与愿违,就连律师都劝他放弃,生无可恋的筱冢淳想到了死。  高桥瞳子(城岛瞳子 饰)和丈夫以及婆婆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丈夫的冷漠,婆婆的轻视,瞳子的每一天都在压抑和孤独之中度过,直到一名个性开朗的男子走进瞳子的生活,两人之间很快就产生了感情。四之宫(池田良 饰)是一名律师,他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同性恋者的身份,却最终因为小小的误会而失去了自己的恋人。

 长篇影评

 1 ) 没有恋人的恋人们

妻子被无差别杀害,在悲痛中活了三年,花光了钱,遭受了无数白眼,无法报仇,最后连自杀也做不到。
心里有个公主梦,现实却是与丈夫和婆婆过着无味的生活,以为遇见了足以改变自己人生的人,却发现只是另一个失败者。
受伤后和男友分手,从学生时代起一直喜欢着的直男朋友,却怀疑自己猥亵了他的儿子,再努力地解释都显得无力。

三位主角之间被细微的丝线相连着,好像三个故事都没有关系,却有一种奇妙的相通性。主妇写着小说,画着漫画,想象着自己是皇家公主的时候,她是快乐的,可出门买避孕套,回来和丈夫进行无味的性生活的时候却又是乏味的。律师在医院看着喜欢的直男在石膏上写“早日康复”时开心地怀念着过去,后来被直男怀疑时却只能绝望地对着挂断的电话说我一直喜欢你啊。男人在工作时是单位里的专家,凭听觉就能判断出哪里有问题,但自从妻子去世以来生活已经烂到了无法继续的程度。好像生活对他们真的是太残酷了,但又好像还没有那么绝望。

主妇和吸毒男第一次见面,居然是为了捉一只鸡,这一段实在很难不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两个人在草地上大笑着奔跑,配合虚化的光影,持续了几十秒,俨然是罗曼蒂克的少女漫画风格,然而这组浪漫的镜头最终以吸毒男将鸡脖子拧断结束,就好像两个人的关系,主妇将自己对生活的期望托付给他,却在最后一瞬间崩塌了。

这部电影虽然名叫恋人们,从头到尾却几乎没有两个人浪漫相处的场景。(抓鸡和养鸡场的两段最后都被毁氛围)看到快一半我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一部爱情电影,而是在经历了生活这些不好受的事情之后,依然能够被爱着。用了140分钟的时间说了一个简单的道理,却也看得津津有味。不过对我来说这还是一部致郁系,看完觉得生活没意思不想谈恋爱系列。最后虽然天气放晴,大家脸上出现了笑脸,也只当是电影给我们留下一点美好幻想吧。因为其实主角们悲惨的生活根本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心态的变化使自己不再那么绝望。我们和电影里的几位主人公一样,就算是小人物,就算生活平淡无奇,也依然好好活着、爱着。

希望我们都能在琐碎的人生里有所成长。

 2 ) 日本人似乎就是这样真诚和善良,略带傻气

等了两个月的《恋人们》,桥口亮辅对三段故事里细节的处理太值得学习,放在啤酒罐上糖果、脚下被踩瘪的空瓶子、暗恋了一整个青春的男人送的钢笔。世界上本来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我们不是意外丧妻生无可恋的男人,不是以画漫画为生的中年危机家庭妇女,不是忍受世界恶意小心隐瞒自己情感的律师,生活对每个人都不公平,可是只要有一丁点希望,人们就能揪住它重新走出阴霾,再坚持着活下去。
        在桥口亮辅的电影里似乎没有主角配角,絮絮叨叨的纯情小青年同事以为向自己推销的女骗子是一生真爱这条暗线很打动我,日本人似乎就是这样真诚和善良,略带傻气。

 3 ) 《恋人们》电影剧本

《恋人们》电影剧本

文/〔日本〕桥口亮辅

译/徐怡秋

1.阿笃的房间,浴室(清晨)

“即将沉没的玩具鸭”漂浮在水面上。

2.同上景,屋内

两室一厅的房间。与开放式厨房相连的房间里杂乱地堆放着衣服和各种生活用品。

矮桌上的电脑开着。

纸上打印着“陈述书”(注1)三个字。旁边房间的拉门开着一道缝。镜头在房间扫过的同时响起阿笃的声音。

阿笃:我觉得人活着就是在不断地下各种各样的决心。升学也好,就业也好,结婚也好,每一次都是一个小决心,然后一个决心接着一个决心地累积……

3.高桥家,起居室

昏暗的室内。矮桌上摆着几本杂志,封面都是雅子殿下(注2)。电视里正在放映数码相机里的影像。瞳子茫然地望着电视屏幕,手里的香烟烟雾缭绕,屏幕上的光映在瞳子的脸上。

电视上播放的是雅子殿下一行在那须车站下车后受到围观群众热烈欢迎的画面。一群狂热追星的主妇们兴奋地欢呼雀跃,瞳子也是混杂于其中的一位。

被调低的电视音量:雅子殿下——!

“真漂亮——!”瞳子下意识地轻声说道。

这时,推拉门被拉开,身着睡衣的婆婆敬子嘴里嘟嘟囔囔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瞳子:哎呀,是不是吵到您了?

敬子没说话,径直走向卫生间。另一扇门被拉开,瞳子的丈夫信二郎走出房间,向卫生间走去。

瞳子:妈在里面了。

瞳子对着信二郎的背影说道。

她熄灭香烟,关掉录像,站起身打开灯。她的表情仿佛在说,一成不变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4.阿笃的房间

阿笃: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是我自己决定的。我家的饭不都是她做的吗?无论我们俩怎么吵架,只要我一吃到她做的饭,立刻就会忍不住说“真好吃”。她听到这句话,马上就会露出笑容,不过,因为她正在气头上,所以那个笑容会显得很恐怖。可是,因为我们俩性格里都有很倔的地方,所以不这样的话,就会一直吵……

阿笃说不下去了。他一直在自言自语。

5.同上景,厨房

阿笃打开冰箱,茫然地望着里面。

XXX

他把咖喱锅放在流理台上,然后舀起已经硬掉了的咖喔夹在面包里。

6.同上景,屋内

阿笃打开窗户。他一边把咖喱三明治塞进嘴里,一边望向窗外泛白的天空,一副整夜未眠的表情。

7.便当店,女更衣室

瞳子和冈本正在换衣服。晚到的藤原忙着和每个人互道早安。

8.办公大楼,大厅

四宫律师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9.同上景,电梯间

电梯门打开,四宫走进电梯。四宫的同事田川律师也随之走入,两人互道早安。

10.河上行驶的作业船

从船上望去的东京风景。

阿笃坐在船边。他不经意地抬起头,望着河岸上影影绰绰的人来人往。

11.便当店,操作间

店主岩田和他的妻子美知以及瞳子等三位店员戴着口罩正在工作。他们正在往盒饭里装菜。

岩田:这点儿事,说开了不就行了。

美知:那你倒是说啊。

岩田:大伙儿可都听着呢。

美知:那有什么的!就让大家伙儿都听听呗。

岩田:这是应该在这儿说的事儿吗?

美知:高桥,你的腌萝卜放得也太多了。

瞳子“啊”了一声,准备把饭盒里的腌萝卜倒回盆里。

美知:别倒回去,都弄脏了。

岩田:你别拿高桥出气啊。

美知:我哪儿拿她出气了。我不就是提醒了她两句嘛!

岩田:就是因为你说得太多了,才让人精神不集中的。对不起啦,高桥。

瞳子点头致意后,和其他两位店员交换了一下眼色,偷偷地笑了起来。

12.桥梁下,作业船

阿笃把耳朵紧紧贴在桥梁的水泥支柱上,然后用一把小榔头一边轻轻敲打柱子,一边倾听回声,就像医生听诊一样。阿笃用同样的方法检测了好几处位置,然后用粉笔做上标记。黑田拿着照相机,在旁边不停拍照。

黑田没有左臂。

阿笃:虽然有龟裂的地方——

黑田:喂,喂。

阿笃:不过,还没影响到里面。只是表面剥落,里面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结实的。

黑田:噢,是吗。

新人大津一直拿着检测记录用的板子,黑田把大津叫过来,让他站在柱子前拍照。大津拘谨地走到阿笃身边,跟他搭话。

大津:您真厉害啊。就这么敲一敲就能知道吗?

阿笃:……

黑田:他可是个天才。

大津:太厉害了。

黑田:他这个耳朵,比机器还准呢。

大津:好帅噢。

黑田:你好好跟他学吧。

大津:是。

阿笃左右确认之后,开始进入最终检测。

13.律师事务所,会议室

女主播:圣米歇尔山,是圣米歇尔山!

四宫微笑着听她讲述。

女主播:我们是新婚旅行去的。

四宫:那不挺好吗?

女主播:我们先到了法国。接着去了圣米歇尔山。然后,他说他有话要跟我说。你猜他说的是什么?!

四宫:这我可不知道。

女主播:他竟然是部落民!(注3)

四宫:?

女主播:他竟然是XXXXX!

四宫:噢。

女主播:他觉得这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这事儿根本就不小好不好!我完全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连我们怎么回的巴黎我也记不清楚了。这打击也太大了。简直让人不寒而栗。这种事不是应该在婚前就说清楚的吗?回国之前我是一句话都没再和他说。新婚旅行时他就说他没钱什么的,我还没当一回事儿呢。新婚旅行哪有坐经济舱的啊?怎么也得让我坐个公务舱啊,最后还是我央求了家里半天,让我父母把钱都给出了。他们家可是一分钱都没掏,我还觉得奇怪呢!

四宫:你们交往的时间长吗?

女主播:三年啊,三年!

四宫:那现在呢?

女主播:一到成田机场我就跟他分居了。我们是过不下去了,肯定没戏。

四宫:这样啊。

女主播:真是让人火大。这不就等于结婚之前他一直瞒着我吗?他这算不算骗婚啊?

四宫:您稍等一下,因为我平时负责的主要是公司业务。我先查一查以前的判例,看看这到底算不算骗婚。

女主播:这就是骗婚吧?

四宫:如果是骗婚的话,得以获取不当得利为目的,隐瞒自己的身份……

女主播:他不是已经得到我了吗!他的身份肯定已经随之提升了。我可是女主播啊!!

14.便当店后面,吸烟处

瞳子和冈本正在休息,藤原一脸兴奋地插到两人中间。

藤原:听说是在家里撞上一个女的。

冈本:那可不得了。

瞳子和藤原都笑了。

冈本:笑什么?

藤原:你家那位不也是?

瞳子:你不是跟我们说过嘛。

冈本:啊,是有那么段糟心事。不过,我们家不是有我婆婆在嘛,她可是替我挡了不少事。

瞳子:欸?还有这样的人。

冈本:我跟我婆婆关系可好了。跟我们家那口子过日子,总会碰上好多不顺心的事儿,每次我婆婆都会帮着我,对我可好了。不过,她人已经不在了。啊,对不起。

冈本的眼眶红了。瞳子若有所悟地望着她。

瞳子:欸?我这辈子恐怕不会因为想起我婆婆而掉眼泪吧。

冈本:我婆婆真是特别照顾我。比起我们家那口子,我更喜欢我婆婆。

瞳子笑了笑。突然,从操作间传来美知的声音:“高桥!”

瞳子惊讶地走过去。

15.便当店,操作间

肉店的藤田和美知面对面站着,两人中间是刚送来的鸡肉。

美知:你送来这么多鸡胸肉,可让我们怎么办啊?

藤田:我是按照你们的订单送的。

瞳子走进来。

美知:高桥,订货的电话是你打的吧?

瞳子:啊,是的。

美知:他们送了这么一堆鸡胸肉来。我可是打算做筑前煮(注4)的噢。

瞳子:啊,那个……您当时跟我说,照老样子订,所以我就打了电话,跟他们说照老样子订,然后他们也说,明白了,就照老样子。

美知:真受不了,我要的是鸡腿肉!这明天的计划又得变了。

岩田探出头来。

岩田:我再打电话说说。对不起啊,辛苦你了。

岩田向藤田点头致意。

美知:净给我添乱!我本来打算做筑前煮的!

美知向屋里走去。岩田也跟在她身后走进去。藤田啧了啧舌。

藤田:筑前煮又怎么着了,是吧?

瞳子:……

16.同上景,店外

藤田把货物托盘放进车里,准备回去。瞳子望着藤田。

17.“太阳”桥梁检修公司内,船舶停靠处

黑田、阿笃和大津正在把检修器材搬下船。看到大津走远,阿笃开始和黑田搭话。

黑田:想预支工资?

阿笃:是的。

黑田:嗯,我知道了。我去给你问问。

阿笃:好的,麻烦您了。

阿笃低头鞠躬。

18.律师事务所,会议室

四宫与田川正在与企业的新客户谈笑风生。

四宫:这种工作,找那些满大街放广告牌的律师可是白搭。我们和他们的质量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客户A:您说的质量是指?

四宫:反应的速度。

客户A:了不起。

客户B:这我就放心了。

房间里响起轻松愉快的笑声。

19.“太阳”公司,办公室内

大津:真是吓了我一跳。真的假的?太意外了。

吉田、事务员川村、高田似笑非笑地听着大津的述说。川村和高田打开一个标签十分鲜艳的塑料瓶,讶异地闻了闻味道。标签上印着“美女水”三个字,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选美比赛里的泳装女郎的照片。黑田和阿笃走过来。

吉田:黑田,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笨蛋。

黑田: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大津:没什么,就是我走着走着,有个女孩儿过来跟我说“打扰您一下”。我一看,这女孩儿长得太可爱了。真是吓了我一跳。她说她玩大冒险输了,正在挨罚,问我能不能跟她石头剪子布一下。呵呵,可让我给赶上了。然后,她又问我要不要去看看旁边的一个集会。

吉田:然后她就让你把这个买回来了,对吧?

高田:这可麻烦了。

川村:要我说,你就是个笨蛋。

大津:不不不,不管花多少钱我都会买的。这可是她让我买的啊!我是真的喜欢她。

吉田:不会吧!

高E0:这不就是那种什么什么销售嘛!

川村:太傻了,太傻了。

大津:我完全不在乎。反正我已经遇见她了。我一定要娶她。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阿笃望着大津。

吉田:你连她的电话都没有,怎么娶她啊?

大津:没事儿,我会找到她的。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阿笃:……

大家都在嘲笑大津。

20.通往地铁的楼梯(傍晚)

四宫和同事说笑着走下楼梯。

田川:她是女主播啊?我就觉得好像见过她似的。

四宫:她说自己的前世是法国人。

田川:什么意思?

四宫:是她自己那么说的。

四宫正笑着,忽然人群中伸出一只手推向四宫的后背!四宫从楼梯上跌落到楼梯中央的平台。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手。

21.诊所,诊疗室

医生:篠塚先生,您这个保险证怎么了?

阿笃:啊,我没交钱,保险已经断了。

医生:您得赶快交钱啊。

阿笃:……

医生:怎么了?

22.路上

阿笃: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阿笃边走边愤怒地唾骂着。耳边隐约听到有人在说“现在的人好可怕哦”。

阿笃回过头,可是……

23.阿笃的房间

阿笃冲进房间。

阿笃:你倒是也像我一样遇到这些事儿试试!等你也遇到这些事儿以后再说吧。那样,你说什么我都听。你们一个又一个的。一个又一个的!

24.高桥家,厨房(夜晚)

晚饭后,瞳子和敬子正在收拾碗筷。信二郎在起居室里躺着看电视。瞳子正要给咸菜盖上保鲜膜,被敬子拦住了。流理台边上的瓷砖上贴着好几张已经用过的保鲜膜。

敬子揭下一张准备用。

瞳子:你看,这都粘不上了。已经没有静电了。

敬子:太浪费了。

瞳子茫然地望了望瓷砖上贴着的皱皱巴巴的保鲜膜。

瞳子:对了,我想买个洗碗机。

敬子:……

瞳子:洗碗机洗完后还可以把碗烘干。

敬子:那有什么的,用热水洗完后,碗马上就会干的。

敬子嘴里嘟囔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瞳子拿起抹布来到起居室。

25.同上景,起居室

瞳子走进起居室,用抹布擦拭矮桌。

信二郎站起身,拍了下瞳子的肩膀,走向浴室。瞳子点点头。

26.同上景,浴室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信二郎的身影。瞳子走进浴室。

瞳子:己经没有了,我去买一个。你还要别的吗?

信二郎:给我来包烟。

瞳子:知道了。

27.同上景,厨房

瞳子走过来拿钱包。与厨房相邻的小房间拉门露出一道缝,敬子正在里面戴着耳机看电视。瞳子没出声,从后门走出房间。

28.夜晚的路上

瞳子拿着钱包一路小跑。

29.同上景,避孕套售货机前

路边孤零零地伫立着一台售货机。

瞳子走过来,投入硬币,买了一个避孕套。

30.高桥家,和室(卧室)

推开拉门,瞳子走进房间。信二郎穿着背心和短裤,窝在被子里看书。信二郎平躺下来。瞳子关上灯,卷起裙子,脱下内裤,然后跨到信二郎的身上。瞳子望着天花板,摇动身体。

31.同上景,卫生间

瞳子走进卫生间。她沾湿毛巾,擦拭身体。

32.同上景,起居室

瞳子把装着红茶的杯子放在矮桌上。

她拿起牛奶盒,往杯里倒入牛奶,然后点起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电视里又开始播放此前那段录像。

画面深处,远远地站着雅子殿下。人群里的瞳子激动地欢呼着。瞳子目不转睛地望着画面中的自己。

33.阿笃的房间,浴室

“即将沉没的玩具鸭”在浴缸里摇摇晃晃地漂浮着。

阿笃泡在浴缸里,正在为小鸭造浪。

阿笃:加油啊,你要是沉了,我会很伤心的。

34.同上景,客厅

桌子上摆着诊所的袋子和一板药片。阿笃犹豫了一下,然后拿出一片药放进嘴里嚼碎,用啤酒送了下去。

XXX

阿笃用勺子舀起一勺豆腐当做下酒菜。电视一直开着,也不知道在放着什么。阿笃仿佛不知如何自处,冲口而出的话想停也停不下来。

阿笃:那些狗屎……狗屎就应该被冲到下水道里。狗屎就是狗屎,装什么人啊!别开玩笑了!

XXX

阿笃席地坐在旁边房间的门前。他把手指伸进细细的门缝里,想要一点点地推开门,一点点地推开门……他放弃了。

(画面淡出)

35.病房,大房间(几周后,中午)

病房里洒满阳光。四宫掏出一支钢笔递给阿聪。阿聪接过笔。

四宫右腿摔断了,正在住院治疗。

阿聪:能用这支笔写吗?会不会洇啊?

阿聪坐在床边,在四宫右腿的石膏上写下“祝你早日康复”的字样,然后签上名字。四宫面带沉醉般的微笑望着阿聪。

四宫:这可是你送给我的笔哦。

阿聪:是吗?

四宫:这是我刚当上律师的时候,你送给我的贺礼。

阿聪:噢?

四宫:你可要小心使用哦。

阿聪:嗯。

阿聪费力地写着。这时,阿聪的妻子悦子和翔太一起走进病房。悦子带来一束鲜花,插进花瓶里。

四宫:谢谢。

悦子:这是法式咸派。我刚做好带来的。我给你放冰箱里了,记得吃啊。

四宫:嗯,多谢。

翔太好像没见过打着石膏的腿一样,一直围着四宫的腿转悠。翔太的脸上贴着一块创可贴。

四宫:你这儿怎么了?

翔太有些不好意思。

四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让人欺负了?

翔太:不是。

悦子:才不是呢,对吧?那些欺负什么的都是媒体编出来的,我们学校里才没有那些呢,对吧?

阿聪:是踢球踢的。

四宫:足球啊?你长大要当球员吗?

翔太:不要。足球只是我的爱好。

阿聪:他想当牙医或者律师,对吧?

四宫:嚯,真了不起。

翔太:我还没想好呢。

四宫:我可是律师哦。

翔太:我知道。

四宫:话说回来,其实怎么都行,不过你的耳朵可是和你爸爸的长得一模一样啊。

四宫说着摸了摸翔太的耳垂。悦子望着他俩。阿聪和翔太都笑了。

这时,四宫的恋人中山来探望四宫。悦子立刻察觉到对方的身份。她很自然地把翔太拉到自己身边,面带疑问,挤出笑容,等待四宫的介绍。

四宫:快跟大家打个招呼啊。

中山:啊,大家好。

阿聪:你好。

四宫:这是我那位。

四宫向大家介绍。中山低头致意。悦子愣了一下。

悦子:好年轻!

悦子笑着说。

36.区政府,保险科

阿笃站在前台处。他把过期的保险证和一张一万元的纸币放在柜台上,等待处理。职员沟口戴着口罩,拿着一沓文件走过来。

沟口:嗯,您今天带了多少钱?

阿笃:一万块。

沟口:您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阿笃:我没有钱。

沟口:您这个从平成……十三,十四,己经有十五个月没有缴纳保险费了。

阿笃:今天就先这些吧。

沟口:那您能不能说好下次什么时候来交?

阿笃:什么下次?

沟口:比如下周。

阿笃:下周?

沟口:是的。

阿笃:不可能。

沟口:那您什么时候能缴费?

阿笃:我哪儿知道。

沟口:如果您不定好时间的话,我无法为您办理。

阿笃:我没办法跟你定好时间。

沟口:您今天就不能交个五万十万的吗?

阿笃:我不跟你说了嘛,我没钱。我连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沟口:您的年收入有多少?

阿笃:年收入……去年大概一百万左右吧,也不知道到没到。

沟口:您带存折了吗?

阿笃:没有,我没带来。

沟口:您的工作是?

阿笃:我是有工作的。

沟口:如果您不缴纳保险费的话,今后看病就都不能使用保险喽。

阿笃:我说……你能不能把口罩摘下来?

沟口把口罩摘下一半,对着阿笃摆出一副“我已经摘了,怎么着”的表情。

阿笃:……三年前我太太被马路杀人魔无故刺死了,从那以后我就没办法工作了。不过,我还是想要努力干点儿什么,于是就咨询了五位律师,这些律师可都不是免费的。一小时就要六万块钱的律师竟然跟我说:“这社会就是这么过分,没办法啊。”我的钱也花光了,每天就只能吃“泡发裙带菜”过日子!你知道吗?“泡发裙带菜”真的能发好大噢!

沟口拿起一万块,转身就跑了。这种态度令阿笃感到难以置信。他一直怒视着沟口的身影。沟口在计算机前敲击着键盘。

阿笃转移开视线,旁边一位市民也在和职员交涉着什么。

沟口拿着新的保险证走过来。阿笃拿起保险证打算掉头就走,忽然,他瞥了一眼保险证,愣住了。

阿笃:这有效期只有一个星期啊?

沟口:是的。

阿笃:?……那我交一万就管一个星期,交两万就管两个星期,法律上是这么规定的吗?

沟口:不是。

阿笃:那这就是你自己定的喽?

沟口:是的。

沟口面不改色地说完,转身就走了。阿笃不知如何是好,木立当场。

37.酒吧“AMOUR”店内(傍晚)

晴美从水龙头里接水灌满塑料瓶,无精打采地放在吧台上。吧台前坐着藤田。藤田一边喝啤酒,一边把“美女水”的标签贴在瓶子上。“美女水”标签上的模特就是晴美本人。

晴美:我说,你倒是快点儿啊。

藤田:……

晴美:快点儿把它给宰了啊。

藤田:太可怜了吧。

晴美:它又臭,又吵。

藤田:……

晴美:我让你快点儿。

藤田不情愿地站起身。

38.同上景,店外的马路

瞳子骑着自行车经过。刚到店门前,就看见一只鸡尖声啼叫着从店里冲了出来。

瞳子大吃一惊,停下车。只见那只鸡横穿马路,向远处跑去。瞳子一抬头,发现不久前刚见过一面的藤田正站在酒吧前面。

瞳子:啊,上次……

瞳子的话还没说完,藤田一个箭步跳上自行车的后座。

藤田:快追!快追!

藤田用脚踢着地面。瞳子根本来不及思考,马上奋力蹬起车。

39.另一条马路

两人在后面追赶着鸡。藤田紧搂着瞳子,用手指着鸡跑走的方向。瞳子感觉到藤田手上的温度。

40.另一条马路

两人追过来。藤田跳下自行车。瞳子踉跄了一下。

41.田野上

鸡在前面跑。藤田在后面追。瞳子也追了上来。两人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满脸笑容。藤田终于抓住了鸡。

瞳子拍手鼓掌。藤田在瞳子面前一把扭断了鸡的脖子。瞳子大吃一惊,呆呆地望着藤田。藤田开始拔鸡毛。瞳子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藤田。

42.酒吧“AMOUR”

瞳子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

藤田:嚯,你行啊。

藤田说着又给瞳子的杯里倒上啤酒。

瞳子:我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运动过了。不好意思。

晴美在柜台里观察着两人。

晴美:来杯兑水的威士忌吧?好不好?

晴美边说边给藤田使了个眼色,然后手里开始调制威士忌。

瞳子:啊,不用了。我得赶紧回家做饭了。

藤田:那只鸡你不会收拾吧?我可是专业的。你稍等一会儿。

瞳子:啊?

藤田:你把它带走吧。

晴美一边留神听着二人谈话,一边把酒端了过来。这时,两位操作工模样的客人走进店里。

晴美:……欢迎光临。

客人:来杯冰咖啡。

晴美:啊,我们这儿没有冰咖啡。有啤酒,好不好?

客人:没有吗?

“那算了。”两个人低声嘀咕了两句走出门。

瞳子尝了尝兑水的威士忌。

晴美:怎么样?

瞳子:?

晴美:味道不一样吧?

瞳子又喝了一口,想了想。

瞳子:……味道很醇厚。

晴美:对吧?因为我们用的水和别人不一样。

晴美把“美女水”的瓶子“咣当”一声放到吧台上。藤田轻蔑地哼了一声,走到酒吧后面。

晴美:这水,一瓶一万块。成本可高了。

瞳子:欸,真厉害。

瞳子仔细地看着水瓶。

晴美:上面印的那个人就是我啦。

瞳子:啊,还真是。

晴美:我可是选美比赛的亚军。

瞳子:什么选美?

晴美:用这个来抹皮肤效果也不错。你看,挺白的吧?

瞳子:啊。

晴美:还特别湿润。湿润吧?

瞳子:还真是。这里面是不是有维生素什么的啊?

晴美:肯定有的吧,反正里面肯定有好多成分。感觉特别自然,不错吧?

睡子:哦。

晴美:还有小包装的呢。你要是能介绍给别人,还能有折扣。

藤田走回来。他把报纸包着的鸡肉放在吧台上,坐下来望着晴美和瞳子。尴尬的沉默令瞳子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晴美:我这可不是传销噢。

43.高桥家(夜晚)

餐桌上摆着鸡肉汆锅。信二郎和敬子都没有动筷子。他俩都觉得瞳子今天有些奇怪,她显出少有的兴奋,嘴里一直说个不停。

瞳子:我这是第一次看见怎么宰鸡。虽然看上去手忙脚乱得不得了,但是就这么抓住鸡腿,然后一扭脖子,一下子就完了。就一下,可快了。看着特别简单。哇!那场面真是太震撼了!

信二郎:……

敬子:也不知道是哪儿的肉。

瞳子:这可是专门卖肉的人送我的。

敬子:搞不好别再是什么得了禽流感或是染了什么病菌的鸡吧。

瞳子:没事儿的,别担心。妈,一般的病菌是弄不死您的。

话音未落,信二郎突然一个巴掌扇了过来。他把饭碗一掀,点上根烟,走到外面。瞳子整个人都呆住了。晚饭洒落一地。

敬子:你这是活该。就该这样。要是他爸还在世,且和你没完呢。

敬子说着回到自己的房间。

瞳子:……

44.阿笃的房间(另一天,清晨)

阿笃还在睡觉。他就躺在饭厅木地板上的坐垫上,身上盖着一条毛毯。

三年来,他每天都睡在这里。一只女人的手伸到他的脸颊上,轻轻地抚摸。阿笃猛地跳起来。他把手放到脸颊上,一时间分不出是现实还是梦境。他像个傻瓜似的哭了。

45.作业船

船在河上行驶。阿笃的手放在脸颊上,身体随着小船摇荡。

46.小餐馆

黑田、大津和阿笃正在吃套餐。

电视里播放着午间新闻。

黑田:首都高速公路那些工程,都是上次东京奥运会的时候突击赶造出来的。

大津:噢!

黑田:其实我是很想好好把它重建一下的。喏,能像现在这样好好检修检修,让它多坚持一阵儿也好啊。

大津:太厉害了,我们这是要为奥运会做贡献吗?!

黑田:如果这次招标顺利的话。

大津:我会赌上性命去努力的。

黑田:也用不着要赌上性命啦。

阿笃一直在闷头吃饭,电视里的声音一点点传入耳朵。阿笃尽力抛开周围的杂音,认真地收听电视新闻的声音。

新闻主播:关于三年前因在中野路上接连杀伤三名无辜路人而遭逮捕的嫌疑犯金子徹在案发时是否精神失常一案,东京地方法院裁定被告需强制住院。此次事件……

阿笃一直端着饭碗,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地侧耳倾听。

47.桥梁下,作业船

阿笃将脸颊靠近水泥柱,仿佛水泥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把耳朵紧贴在柱子上,用榔头轻敲水泥柱。大津干劲十足地在旁边观察着阿笃的动作。

大津:听出来了吗?

阿笃:听出来了。

大津:感觉怎么样?

阿笃把榔头递给大津。大津也模仿着阿笃的动作敲起来。

阿笃:听出来了吗?

大津:听出来了。就在那儿。

阿笃:你这是乱猜的吧?

大津:不是,我感觉到小宇宙了。

阿笃:……

大津:啊,对不起。

阿笃重新开始作业。

大津:有什么地方坏掉了吗?

阿笃:……全部。

大津:?

阿笃:全他妈的坏掉了。

大津:?

48.高桥家,起居室

瞳子把矮桌当成书桌,正在上面画少女漫画风格的插图。开着的电脑里有一堆密密麻麻的画稿。榻榻米上有一摞打印出来的纸张。瞳子停下笔,把腿伸直。她茫然地望着自己笔下华丽的美少女。瞳子无意中一抬头,发现小院的院墙边上,藤田探出了头。瞳子放下手中的插图。

XXX

屋外廊下堆着好多“美女水”。藤田坐在外廊上。

藤田:你干什么呢?一直在那儿发呆。

瞳子:欸?我发呆了吗?

藤田:家里有人吗?

瞳子:啊,我婆婆去打门球了……

瞳子的话音未落,藤田身子向后一仰,伸手进客厅拿起了插图。瞳子大喊着想要抢回来。

瞳子:不行,不行,不行!

藤田:这是什么啊?

瞳子:嗯……小说的主人公。

藤田:小说?

藤田说着又仰起身,想要把其他图画也拿过来。

瞳子:不行,不行,太不好意思了!

瞳子显得格外兴奋。

49.同上景,起居室

窗帘紧闭。藤田站立着,瞳子激烈地为之口交。

瞳子干呕着,头部左右摇摆。

藤田仰望着天花板。

XXX

只穿着一条短裤的藤田在翻看小说。

半裸的瞳子拿着啤酒走过来。藤田接过啤酒,大口喝起来。

藤田:我说,她明明是个公主,为什么一直在拉肚子啊?

瞳子:咦,你都看到那儿啦?够厉害的。

藤田:我看东西可快了。我有诀窍。

瞳子:就算你是随便翻翻,我也很开心。我都写到第十四章了,可是,还没有一个人看过呢。

藤田:她这一个劲儿地拉肚子,还能不能撑到第十四章啊?

瞳子:我给她设定的就是身体特别弱。不过,再过一会儿王子就该出场了。

藤田点燃香烟。

藤田:……你在这儿待了很长时间了吗?

瞳子:啊……我结婚以后就一直住在这儿。

藤田:真是什么都没有啊。

瞳子:你呢?

藤田:我?我是从东北那边儿(注5)漂到这儿来的。

瞳子:……为什么?

藤田:嗯?……因为一切都变得乱七八糟了。

瞳子:哦。

瞳子望着男子的背影。

50.新宿二丁目,仲通路(夜晚)

打着石膏的四宫和中山走在繁华的街道上。有人从面向马路的一栋大楼二楼的窗户上跟他们扬手打招呼。

51.同上景,店内

四宫、中山、中山的朋友浩介以及店里的妈妈桑和子一起举杯。

四宫:这媳妇儿很过分吧?简直是魔鬼媳妇——!

中山想要拦住四宫的话,可四宫继续拿她打趣。

四宫:我出院后一回家,发现淋浴给坏了。莲蓬头全掉下来了。你能想象吗?就感觉是我在这儿住着院,你在那儿洗干净了屁股到底想要干什么啊?是不是很过分?

和子:哎哟,那地方不洗干净了可不行啊。

四宫:我现在连淋浴都用不了了——

四宫佯装哭泣。中山用力敲了四宫脑袋一下。

四宫:好痛!你们看,她平时就是这么欺负我的。

和子略带为难地向中山和浩介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去招呼其他客人了。中山闹别扭似的对四宫不理不睬。四宫用拐杖轻轻戳着中山的小腿。浩介同情地望着他们。

四宫: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在别人面前这样嘛。太不成样子了。

这时,里面的沙响起一阵笑声。

回头一看,和子正在和一位穿西装的客人以及他带来的一位变性人谈笑。

XXX

麻吕:蚕宝宝可可爱了。和人特别亲。

和子:欸——你可以给它们喂食吗?

变性人:是不是那种像毛毛虫一样的东西?好讨厌——

麻吕:无论什么动物都是可以喂食的。

所有人:欸——!

XXX

四宫:那是谁?

浩介:麻吕。

四宫/中山:麻吕?

浩介:我在这儿经常看到他。好像是皇室的什么人。

中山:欸——不会吧——

浩介:会不会是微服私访啊?

中山:噢。

四宫:皇室的人怎么可能到这种店里来呢。

四宫起身上厕所。浩介看到四宫离开,把脸靠近中山。

浩介:快跟他分手吧——!

52.四宫的公寓,浴室

淋浴管和莲蓬头被胶布粘在一起。

53.同上景,客厅

赤裸着身体的四宫腰间围着浴巾坐在沙发上,打着石膏的那条腿搭在桌子上。中山正在给石膏上缠塑料膜。

四宫:你生什么气呢?

中山:……

四宫:简直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中山:你还不明白吗?

四宫:我明白什么?明明是你自己要抓狂的。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你这样我会很累的,别这样了。

中山:……

四宫:……确实也没什么好让你抓狂的啊。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呢?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中山:才不是呢,根本没法控制,好吧?

四宫:才不是呢,能控制的,好吧?

中山贴完膜,重新面对着四宫。

中山:……算了。我己经不行了。你想要分手对吧?我看不起你。

四宫: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中山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四宫。她没有再开口,默默地转身离开房间。

四宫:要分手也行,你先把淋浴给我修好了。

54.“太阳”公司,门外(中午)

川村正在用“美女水”给树浇水。

55.同上景,办公室内

阿笃正在电脑前整理资料。川村走进来,刚要回自己的办公桌,看到阿笃后,走到阿笃桌前。

川村:来块糖吗?

川村说着往阿笃桌上放了一块糖。阿笃微微点头致意。川村回到自己桌前。

川村:那个傻瓜不在显得格外安静,是吧?

阿笃:……他去哪儿了?

川村:谁知道呢,反正是大伙儿一块儿出去的。是不是去喝茶了?

阿笃:噢。

川村:篠塚先生,你有绰号吗?

阿笃:……没有。

川村:篠塚先生,你好像不太阳光啊。

阿笃:……是吗?

川村:我妈妈想邀请你来我们家呢。

阿笃:为什么?

川村:我和我妈妈感情特别好。我跟她提过,说我们公司里有个人看上去总是很忧郁,我妈妈就说,那你请他来咱家一块儿看电视吧。

阿笃:我和你妈妈一起看电视?

川村:我妈妈特别喜欢看电视。

阿笃:哦……替我跟你妈妈说声“谢谢”。

川村:好的,我会转告她的。

阿笃:……

56.酒吧“AMOUR”,门前(傍晚)

晴美一手拿着杯啤酒,一手在捡垃圾。垃圾袋里装满了“美女水”的瓶子。

瞳子骑着自行车过来。

晴美:啊。

瞳子:你好。

57.同上景,店内

晴美和瞳子走进店内。

晴美:我们还没开店呢。

瞳子:不是不是,我是给你送上次的水钱来的。

晴美:……啊。

瞳子掏出三万元。

瞳子:不好意思,也没包起来。

晴美接过钱,数了数。

瞳子:我跟我的朋友也推荐了,别忘了给我折扣。

晴美:啊,已经不用再卖了。

瞳子:?

晴美:已经没货了。

瞳子朝里望去,只见空瓶子散落一地。

晴美:乡下也好麻烦啊。你看,我不是当过选美亚军嘛,所以就有好多人说三道四的。我还是不适合这种服务性行业啊。

瞳子:你不干了吗?

晴美:……

晴美把塑料瓶丢进垃圾袋里。瞳子接过垃圾袋,用脚把瓶子踩扁。晴美见状索性把活儿交给瞳子,自己倒上啤酒休息起来。

瞳子:……我觉得会被人说三道四的人不管长得怎么样,都会被人说三道四的。就像雅子殿下那样。

晴美:雅子殿下?……是啊。对了,那个男的,是叫藤田吗?一直在说公主、公主什么的。

瞳子:?……啊,他说的是小说。

晴美:小说?

瞳子:我的爱好是写小说。

晴美:噢。

瞳子:我以前就特别喜欢雅子殿下。

晴美:?

瞳子:她不是很漂亮吗?

晴美:就算漂亮吧。

瞳子:不过我以前在派遣公司里上班的时候,经常把雅子殿下挂在嘴边,总是讲那须的御料牧场的事儿,结果没有一个人理我。后来我就假装自己是皇室的人,就是那种和皇室拉得上点关系的人。虽然我只是高中毕业而已。我跟他们说,我有个远房亲戚在宫内厅工作,有一堆麻烦事儿,听我这么一说,周围人的态度马上就变了,全都一副“原来是这样啊”的模样。

晴美:原来是这样啊?

瞳子:我是说,这个社会“原来是这样啊”。

晴美:哦——皇室。

瞳子:虽然也有人说我连传个话都传不好,但马上就有人替我说话,算了算了,做不好也是理所当然的什么的。后来,我被提拔成正式员工了,可是成为正式员工不是得进行各种背景调查吗?结果一下子就被揭穿了。

晴美:皇室啊。……皇室。

瞳子把踩扁的塑料瓶装进袋子里。晴美陷入沉思。

58.阿笃的房间,厨房

留理子从包里拿出一大堆食品保鲜盒。阿笃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

留理子:吃饭了吗?

阿笃:嗯,吃了一点儿。

留理子:是吗?我给你做了点儿土豆沙拉。本来我还做了炸鸡块,结果忘带来了。把主菜给忘了。

留理子笑着继续说——

留理子:这是腌咸菜。

阿笃:真不好意思。

留理子:我最近在上料理班。

阿笃:啊。

留理子:这两天没去。在那儿主要是学习这种法国大餐在日常生活中应该什么时候吃之类的东西。不过,食材的费用需要自己负担。像这种大龙虾什么的。

阿笃:啊,我来,我来。

阿笃接过保鲜盒,打开冰箱,放到里面。

留理子:那,我去上炷香。

阿笃:……

留理子走进客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拉开了旁边房间的门。阿笃望着留理子。

旁边房间里摆放着已故的里子的牌位以及她的生活用品。留理子望着牌位。供奉的水杯里水少了很多。一眼就能看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碰过了。留理子走进房间里面。屋里传来开窗的声音。阿笃侧耳倾听。

留理子(画外音):不过,幸好你在家。

阿笃:对不起,好久不见了。

留理子(画外音):给你打电话、发邮件都联系不上你啊。

阿笃:……爸爸他们还好吗?

留理子(画外音):嗯。

阿笃:姐姐您呢?

留理子(画外音):嗯。

阿笃:您结婚了吗?和上次我见过一面的那个人……

留理子(画外音):啊——!

阿笃:?

留理子(画外音):郁金香!

阿笃正要走过去,留理子笑着探出头来。

留理子:你看。

留理子手上拿着一个郁金香的小饰物,给阿笃看了一下,又转身回到屋里。

留理子(画外音):那孩子好像从小就特别喜欢郁金香,总喜欢弄些带郁金香的小玩意儿。

阿笃:……她喜欢的东西有好多。

阿笃打开保鲜盒,把一根腌菜放进嘴里。旁边的房间安静下来。阿笃把保鲜盒放进冰箱,向旁边的房间走去。

阿笃往房间里看了看,留理子坐在里面的箱子边上。打开的箱子里装着的应该是里子的遗物。留理子面前摆着一个装在塑料袋里的手机。上面沾的血迹已经干涸变黑了。

阿笃:……您还好吗?

留理子:……我本来已经准备结婚了。我特别特别喜欢他。我俩两情相悦,已经订婚了。虽然我长成这样,性格又古怪,可是他说他喜欢我。这句话简直可以让我就着饭吃一辈子。啊,一想到要和他结婚了,我就特别特别开心。……我觉得我们肯定会结婚的。结果,里子被人杀了。然后,我就被甩了。朋友也都不见了。

阿笃:……

留理子:是我的妹妹被人杀了!然后,我就被人甩了!

留理子是笑着说的。

阿笃:……

(画面淡出)

59.出租的办公室,二楼(中午)

室内空荡荡的。阿聪正站在窗边查看资料,阳光照进屋内,将他的身影映在地板上。四宫注视着阿聪的影子。他用拐杖描画着地板上阿聪的身影。四宫猛地一抬头,刚好与阿聪视线相对,他一下子回过神来。

阿聪:都说了,我们现在能租得起的就只有这种半吊子的地方了。

四宫:嗯。

四宫来到窗边,眺望窗外的景色。

外面只能看到大厦的墙壁。

阿聪:我觉得这里仿佛不太像律师事务所的样子。

四宫:我还没拿定主意呢。律师想要独立出来没那么容易的。同行也可能会出来挡横儿,反正好多问题呢。

阿聪:……原来是这样啊。

阿聪关上窗户,走到门口。

阿聪:看好了吧?

四宫:啊,嗯。

60.同上景,楼梯

阿聪疾步下楼。四宫打着石膏的腿还是走不利索。

四宫:你等等我。

四宫说着抓住阿聪的肩膀。

61.停车场

两人走进停车场。阿聪掏出车钥匙,快步向前走去。

四宫感到莫名其妙。

两人没再说话,默默走到中介公司的车前。阿聪走向驾驶席。四宫走向车子的后座。阿聪的手机响了。四宫看了看正在接电话的阿聪,默默地上了车。

62.车内

打着石膏的腿很碍事,四宫好不容易才坐好。他隔着窗户观察着驾驶席上的阿聪。阿聪正在专注地开车。

阿聪:把你送到车站可以吗?

四宫:你送我过去呗。

阿聪:在哪儿来着?

四宫:半藏门。

阿聪默默地摆弄着导航仪。四宫注视着阿聪。

四宫:出什么事儿了吗?

阿聪:啊?

四宫:没有,我是觉得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阿聪:噢。

阿聪继续摆弄导航仪。

四宫:前两天我给你家里打了个电话。

阿聪:电话?

四宫:翔太不是说想要到律师事务所来看看吗?

阿聪:他说过吗?

四宫:?嗯。所以我就给你家打了个电话,然后我就感觉好像哪里怪怪的。

阿聪:……

四宫:就是悦子好像不太对劲儿。

阿聪:啊,悦子啊。

四宫:前一阵儿,我奶奶过世了。你听说了吗?

阿聪:啊,嗯。

四宫:?你以前来我老家玩儿的时候她不是还照顾过你的吗?就是那个奶奶过世了。可是我跟悦子说完以后,她只说了句“哎呀”。

阿聪:……

四宫:我觉得很奇怪,于是就又说了一遍。我告诉她,是阿聪你上学那会儿来我家玩的时候很熟悉的一位奶奶去世了。结果她还是只说了一句“哎呀”。平常人应该不会这样的吧?怎么也得说两句悼念的话吧?那家伙,就是悦子,她以前就一直有些地方不对头,不过,这次也太奇怪了吧!

阿聪:原来是这样啊。

四宫:哎呀,我也不是非得要她悼念,不过这也太奇怪了吧?这算什么啊?

阿聪:嗯。我倒是听她说翔太现在很困扰。

四宫:很困扰?很困扰?翔太很困扰?我可没做什么让翔太感到困扰的事啊。我说过什么吗?的确,他说他长大想当律师,所以我就提议让他来事务所参观一下。就为了这个吗?

阿聪:好像是说不喜欢你碰他还是什么的。

四宫:我碰他?啊?什么意思?

阿聪:嗯——

四宫:说得我太难受了,太难受了,到底什么意思啊?

阿聪:嗯,算了,当家长的,总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嘛。

四宫:……欸?等一下。欸?!……啊?!

63.车内

窗外是郊区的风景。瞳子望着窗外。藤田默默地开着车。

64.养鸡场

半山腰附近有个古老的养鸡场。车子停在了养鸡场前。

65.同上景,鸡舍内

藤田和瞳子一边看着左右两边鸡笼里的鸡,一边从通道上走过。瞳子穿着一件跟养鸡场很不搭调的连衣裙,脚上穿着长靴。她用手绢捂住嘴,心疼地看着自己的长靴,靴子上已经沾满了灰尘和鸡毛,脏兮兮的。

藤田:……你有梦想吗?

瞳子:欸?……梦想?

藤田:我啊,很想把这里搞起来。

瞳子:这里?

藤田:这些鸡每天都会生蛋。

瞳子:啊。

藤田:饲料也很简单,只要喂它们玉米粉就行了。

瞳子:噢。

藤田:而且总是让别人使唤也不是事儿啊。这可是个买卖。是个很靠谱的工作。正好现在有个养鸡场要卖。我很想和你一起来做这个事业。

藤田望着瞳子。瞳子一时不知该回答些什么好,正在犹豫的时候,被藤田一把搂进怀里。

瞳子把头靠在藤田的肩膀上,闭上眼睛。藤田却推开她向出口走去。

藤田:你方不方便?

瞳子:方不方便?

藤田:你能拿出多少钱来?这里是需要预付款的。

瞳子:啊。。

藤田:今后,我就不是宰鸡的了,我要养鸡啦。

瞳子:……

66.同上景,门外

瞳子手里夹着根香烟,她正站在车旁用纸巾擦拭沾在靴子上的鸡毛和鸡粪。在一栋看起来像是办公楼的建筑前,藤田正在和一位男士交谈。

瞳子靠在车上等他。

她下意识地望了望夕阳。面前是一大片空地,长满了芒草。

67.空地

芒草足有一人多高。瞳子拨开芒草,向里面走去。不一会儿,来到一片稍微开阔点的空地。瞳子脱下内裤,蹲下身开始小便。透过芒草的空隙,可以看到一个仓库、荒凉的空地和一抹斜阳。

瞳子沉醉般地望着眼前的风景。她吸了口手里的香烟,然后把烟熄灭在自己的尿里。

68.律师事务所,会议室(下午)

阿笃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桌上的钟表指向了下午5点半左右。四宫的拐杖撞在门上,他手忙脚乱地走进会议室。

四宫:您好。

阿笃:啊,您好。

四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把打着石膏的那条腿伸到桌子旁边,然后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四宫:好久不见了。

阿笃:您的腿……怎么了?

四宫:啊,我在健身房的游泳池里摔了一跤。

阿笃:哦,我以前也骨折过一次。

四宫:噢,是吗?

阿笃:洗澡什么的,都很困难吧。

四宫:没有,还好啦。

阿笃:我住院那会儿是请护士帮我洗的头。那时候我还是个初中生,第一次被女人那样子抚摸,哎呀,真是觉得舒服极了。一听到骨折,不知道怎么,我就会回忆起那时候的那种幸福感。

四宫:哈哈哈,我这儿就只有麻烦。

一阵沉默。

阿笃:……那个,然后呢?

四宫:对了对了。

阿笃把一张纸摊开在桌子上。那是一张写坏了的履历书。

四宫不耐烦地四处寻找空调遥控器。

阿笃:我也不知道这有没有用,能不能当个证据。我以前一直游手好闲的,不过结婚的时候,她父亲提出来,让我必须找一份正式的工作。我们俩就一起填了好多张这种履历书……我以前从没写过履历书。当时,她好像就是拿着这个。前两天,我把它找出来了。怎么说呢,那个,我觉得人活着就是在不断地下各种各样的决心,那个……

阿笃讲话的时候,四宫坐在椅子上一直摇晃,椅子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然后他又站起身去拿遥控器。阿笃不高兴地望着他。

四宫:你不热吗?

阿笃:不热,我没事儿。

四宫一直在摆弄遥控器。

阿笃:你能不能先别惦记着空调啊?

四宫:啊,不好意思。

四宫坐下后又开始晃动椅子。

阿笃:另外,关于您的委托费,是这样的,五十万我一下子拿不出来。您上次说可以分期付款,所以我这次先带了十万块来。

阿笃说着,掏出一个银行的信封。从信封口可以看到里面的钞票。

四宫:嗯。不过,前一阵这个案子的判决书不是已经下了吗?

阿笃:是下了。

四宫:是吧?

四宫微笑着说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阿笃:不是,告他杀人是己经没戏了,人也抓起来了,判决也出来了,不过您以前不是说过,可以向犯人或是犯人家属提出损害赔偿的要求吗?

四宫:损害赔偿?

阿笃:我不是跟您提到过吗?他父亲曾经来到我家,给我下了个跪又走了。他给我下跪有什么用啊?我能干什么呢?一开始我跟您提这件事的时候,您就说,那咱就朝损害赔偿这个方向走吧。

四宫:我这么说过吗?嗯,不过,法官最讨厌这种官司了。

阿笃:……不是,那我就不明白了。不管怎么样,这又过去半年了。我已经等不了了,能干点儿什么我就想先干点儿什么。这三年我就是这么熬过来的。每天我一睁开眼,第一个浮现在我眼前的不是里子,而是那个犯人!那一瞬间我真想把他给杀死。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一开始您说是5月份,后来又说等到7月份她三周年忌日的时候再提交诉状,现在都已经10月份啦。到底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您能不能给个准信儿啊?要是钱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一定把钱给您筹来。要是还需要什么其他的证据或是证言,我也去给您找。

四宫极度不耐烦地听着阿笃的话。他在打开的记事本上摆弄着钢笔,然后又猛地停下手,一动不动地盯着钢笔。接着他把钢笔放在桌上。

四宫:我明白了!咱们还是算了吧!

阿笃:啊?

四宫:再这样下去是会受伤的。

阿笃:哪里,我一点儿问题也没有。我已经不会再受伤了。

四宫:不是不是,我是说我会受伤的。

四宫笑着说话。阿笃一时间无言以对。

69.马路上的吸烟处

阿笃和熟人河村手拿啤酒站着交谈。

阿笃:律师那边不行了。

河村:嗯,我听说了。

阿笃:难得您把他介绍给我……

河村:我一直也没见着他。什么也不知道啊。我还奇怪呢,你一直都在干什么呢?至少应该告他一下,大干一场的嘛!

阿笃: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惜……

河村:根本就用不着什么律师。大干一场就好了!

阿笃:这不是没上法庭嘛……

河村:大干一场就好了!

阿笃:这不是没上法庭嘛……

河村:对了,那个,前两天我看电视的时候,看见一个我学生时代的朋友,现在也不知道是在哪个县当知事。他年轻那会儿简直就是个笨蛋。脑子也不好使,一点儿也不受女孩子待见。我给他介绍了女朋友也没用,转眼就被人甩了。就这么个人,现在居然当上了知事,还在那儿喊什么反对核电。真好笑。现在就是这帮人在搞政治。怎么说呢,日本算是完了。干脆离开日本,移居到新西兰去你看怎么样?

阿笃:新西兰?

河村:那儿气候可好了。鱼也好吃。啊,对了,那儿的薄切生肉味道也不错。等我退休了我也想搬那儿去,现在正研究着呢。

阿笃:……

河村:你得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啊!上新西兰去,飙飙摩托车!我很喜欢你的!我看好你哦!你要努力哦!

70.“太阳”公司,办公室内(另一天,中午)

身着西装的上司走进办公室。

吉田:招标的情况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上司身上,只见他低调地摆出一个握拳的姿势。

大津:太棒啦!奥运会,我来啦!

吉田:你太吵了。

黑田微笑着走到川村的桌前。

黑田:阿笃那儿有消息了吗?

川村: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

黑田:是吗。

黑田一副担心的表情。

大津高声说道:“日本!欢迎你!”(注6)

71.阿笃的公寓楼,前面的马路

一个小学二年级模样的女孩儿正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她手里拿着一个手工制作的纸房子,走进公寓楼。

72.同上景,公寓楼

女孩走到二楼的走廊。

73.同上景,阿笃的房间,客厅

阿笃满脸疲惫地躺在地板上,泪水无声地从眼中滑落下来。

这时耳边传来其他楼层的门铃声。

过了一会儿,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我回来了。”

阿笃躺在地板上侧耳倾听。

女孩(画外音):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因为一直没有得到答复,女孩的声音里充满怒气。

母亲(画外音):你回来了。

母亲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开门的声音。

阿笃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微笑。他伸开手臂,手指碰到了手机。阿笃把手机拿在手里,翻了一下电话簿。手机屏幕上显示出好多人名。

阿笃:以前的这些朋友,现在还是我的朋友吗!

阿笃故意清清楚楚地把这句话说出声来。

XXX

天黑了。黑田来看望阿笃。桌上摆着黑田带来的盒饭和罐啤。

阿笃注视着盒饭。

黑田:我也不知道哪个好吃,就随便买了点儿。

阿笃点头致意。黑田拿出一个信封。阿笃很惊讶。信封里面装的是钞票。

黑田:预支工资不太好办啊。我们也都不怎么富裕,所以这里的钱也没多少。

黑田笑着解释。

阿笃:谢谢。对不起。谢谢……

黑田:嗯,先吃饭吧。饿着肚子是什么事情都想不清楚的。

阿笃:……我本来想告他的。

黑田:嗯。

阿笃:我真想把犯人给杀死,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啊。所以我就想看看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黑田:嗯。

阿笃:我一共咨询了五个律师。结果那个一小时收五万元的律师居然跟我说:“这社会就是这么过分,没办法啊。”最后一位律师倒是跟我说我可以提出损害赔偿。可是我等了半年以后,前两天,那家伙竟然说:“再这样下去是会受伤的,还是算了吧。”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黑田:嗯。

阿笃:把那个律师介绍给我的那个人居然还跟我急了,让我“好好规划自己的人生!”。我根本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跟我急。他跟我说一句“篠塚,我给你介绍了个没用的律师,对不起啦”不就行了吗?我是不会抱怨的。

阿笃冷笑。黑田一直面带微笑听阿笃诉说。

阿笃:啊,他肯定是想着大点儿声就可以把事情对付过去了。我虽然脑子不好,但这点儿心眼我还是明白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每个人都在编一些无聊的谎话。真狗屎。什么薄切生肉,跟我有什么关系!

阿笃用手指夹起盒饭里的咸菜放进嘴里。

黑田:嗯,多吃点儿。

黑田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窗外昏暗的天空。他无意中发现了旁边房间里的牌位,于是站直身体,对着牌位双手合十行礼。

黑田:阿笃,其实你脑子一点儿也不笨。你有才华。我特别羡慕你那对耳朵。你看,我的身子是现在这副德行。其实我真希望自己生下来就能靠脸吃饭啊。

黑田微笑着走回桌前坐下来。

黑田:这个世界上有好的傻瓜,也有坏的傻瓜,还有卑鄙龌龊的傻瓜。阿笃,你就属于那种好的傻瓜。你是有才华的,所以别着急,一点点儿地打起精神来就好了。这次招标咱们公司也中标了。

阿笃:是吗?

黑田:大津现在劲头可足了,真要命。

阿笃:对不起。说实话,我对奥运会什么的还真是不感兴趣。在这个像坨屎一样的国家搞这种活动有什么用?还不如研究点儿法律钻空子杀人呢。就像战国时代一样,想杀谁就杀谁,那多好。我真觉得有的人就是该死。我觉得就算法律不允许,就算会遭到社会的谴责,老天也会原谅我的。因为我要杀的那个人本来就该死。

黑田一直默默地听着。

阿笃:她明明好好地在路上走着,忽然被人在这儿捅了一刀,一下子就死了。不过,她手里握着的手机,盖还是被掀开了。我觉得……啊,说不定她是想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救她呢……我真的想把那个混蛋给杀死!要是在鼻子这儿“哐”这么来一下,也就三十秒,这个人就完了。这根骨头会刺到脑浆里,也就三十秒。“哐!”的一下。“哐!”的一下。

黑田:……你可不能杀人哦。你要是杀了人,我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跟你一块儿聊天了。那可不行。我还想跟阿笃你再多聊聊呢。

74.高桥家,起居室(另一天,中午)

电视里播放的还是那段家庭录像。

75.同上景,浴室

瞳子正在打扫卫生。她打开水龙头想要接水,结果一大股水流从上面的淋浴喷头里洒下来,瞳子吓得大叫了一声。

76.同上景,卧室

穿着胸罩、披着浴巾的瞳子走进屋。她从柜子里拿出替换衣服,一回头,无意中和镜子里映照出的自己四目相对。瞳子直愣愣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插入镜头)

雅子殿下的照片。公主插图。小说。录像中的自己。

XXX

瞳子回过神来,莫名其妙地举起胳膊,开始检查自己的腋毛。

77.同上景,厨房

瞳子把壶里的热水浇到毛巾上,然后把热毛巾夹在腋下。

78.同上景,卫生间

瞳子嘴里叼着香烟,正在剃腋毛。

79.同上景,厨房

瞳子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美人水”,走到流理台前,把水倒在手上,往脸上涂抹。

80.同上景,卧室

瞳子换上一件颜色鲜艳的连衣裙,套上连裤袜。

XXX

瞳子把一堆衣物塞进旅行箱。然后拿出银行存折,确认了一下,放进包里。

XXX

瞳子站在镜子前整理仪容。然后再次望向镜中的自己,她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对着镜子挥了挥手,就像雅子殿下回应群众的欢呼一样。

81.同上景,厨房

瞳子拎着行李走到门口,又转身走回到流理台前。她直愣愣地注视着贴在瓷砖上的保鲜膜,然后一把把保鲜膜扯下来,丢进了垃圾箱。

82.医院,诊疗室

四宫坐在台子上。医生正在用电锯把石膏锯开。

阿聪的签名洇在石膏上。名字旁边是“祝你早日康复”的字样。四宫默默地望着那几个字被一点点锯开。

石膏被彻底拆除了。

医生:好了,辛苦了。

四宫:谢谢您。

医生把石膏丢进垃圾箱。

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四宫从台子上下来,慢慢地用脚尖着地。

四宫:真的已经长好了吗?

医生:疼吗?

四宫:不……我也不知道疼不疼。

医生:一开始肯定会有些害怕。没事儿,多保重吧。

四宫试着蹦了几下。

83.上野,与车站相连的通道(傍晚)

阿笃望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打开手机查看。

84.同上景,饮食街里的小路(夜晚)

阿笃一边抽烟一边焦躁地反复查看着手机。一辆警车开过。阿笃无意中发现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觉得那俩人有点碍眼,就在这时,那个年轻男子忽然开始小便。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喝醉了,同行的女孩搀着他的胳膊,就那么默默地微笑着看他小便。俩人看起来都很开心。

阿笃目睹着这一幕,泪水不禁涌上眼眶,他赶紧把视线移开。这时,手机响了。

85.同上景,公共厕所内

卖方掏出一个包在透明玻璃纸里的小包。

卖方:就是这个吧?

阿笃:我可以检查一下里面的东西吗?

卖方:啊,这可不行。

阿笃:你邮件里说可以的。

卖方:不行。我主要是怕你拿着跑了。

阿笃: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卖方:哎呀,不会的。你放心吧。我这可是上等货色。对了,要不现在给你试试?

阿笃:啊?在这儿?

卖方:对。我来弄。我这绝对是上等货。打进去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你有注射器吗?

阿笃:没有,我没带着。

有人走进来方便。二人有些尴尬。

卖方:说真的,我不骗你,我这绝对是上等货。

他嘿嘿地笑着。

86.同性恋吧(夜晚)

四宫坐在酒台前喝酒。店里非常热闹。四宫叫住正在招呼客人的和子。

四宫:我说,你上LINE(注7)吗?

和子:欸?我可不会弄那些APP。

客人走过来。

四宫:你不是妈妈桑吗?怎么能不会用APP呢?

和子忙着招呼客人,没有回答。四宫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吧台前。

87.阿笃的房间

阿笃打开灯,然后把旁边房间的拉门关上。他站在房间中央,把口袋里的东西丢到地板上,这时手机提示收到一封新邮件。阿笃打开手机看完后,一屁股坐到地板上。邮件上写着:“那里装的是石灰,如果注射,你就没命了。”

阿笃抓起刚丢到地板上的那个袋子,眼神空洞地望着手里的袋子。

阿笃:……可以拿来喂金鱼吧。

阿笃嘴里刚嘀咕了一句,马上脸色一变,站起身来。

阿笃:啊——!不行!

88.同上景,厨房

阿笃冲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他把手放在流理台上,然后把菜刀放在手腕上比了比。

阿笃:太大了。

阿笃嘟囔着走出厨房。

89.同上景,浴室

阿笃走进浴室,他在架子上翻找了一通,找??

 4 ) 关于片尾那一束黄色郁金香

翻译自导演自传散文集「まっすぐ」后记,有误的地方请指正!如转载请注明出处。

***

电影《恋人们》的最后一幕——演职员表播送完毕后黑色画面转亮,映出主人公淳(アツシ)窗户大敞的房间。在此之前一片狼藉也没人在乎的栖身地被收拾得清爽整洁,走廊上洗过的衣物随风摇曳。镜头在这样的房间里慢慢推进,尽头是此前一直紧闭的空间。那里摆放着不幸横死的妻子的牌位。如今却有明亮的阳光洒进来,牌位旁边是妻子儿时便喜爱的郁金香,在花瓶里盛放。

尽管主人公积郁的悲伤与痛悔并未消逝,也无力就此走出,但至少这个画面暗示着,他正在一点一点重返停滞的人生、失去的生活。

我想象着电影中始终未曾露面的妻子,带着明亮的微笑对丈夫说“阿淳,加油啊”的模样,拍下了这一幕。

有好几次我收到观众提问,“为什么是黄色的郁金香呢?也有其他颜色的不是吗?”要解释的话实在说来话长,只能简单答道,“因为是那位太太喜欢的花。”其实是有一些缘由的。

《二十岁的低烧》(「二十才の微熱」1993)拍摄完不久,我受到了柏林电影节的邀请。那时我刚刚三十出头,第一次去海外,第一次参加电影节,手忙脚乱地办了护照,飞机上还在反反复复记着导游手册上的英语单词。

“May I have a coffee?”一对外国老夫妻听着类似的自言自语,表情写满了不可置信,“这孩子居然在看这个啊。”

抵达柏林的我,完完全全是个刚进城的乡下人。也不会说英语,于是也没去观光,所有时间都用在了观看电影节上映的影片上。其中某些作品如果在本国上映,导演大概会立刻被捕吧?或者说,我从画面感到导演的鲜血在流淌。“啊,我自己是以这样强韧的心态在创作吗?为什么能与这样的作品一同受到邀请呢?”我惭愧地想着,同时也是第一次意识到拍出电影送到这个世上的自觉与责任。

电影节期间每天晚上都有各种各样的聚会召开。

一次聚会上我与巴乌塔(バウター)相识了。我三十岁,他三十三岁。荷兰人,新闻记者,任职于电影发行公司,红发的同性恋者。荷兰人的名字发音很难,这里只记下名字。

一进入会场,我与巴乌塔目光交汇,那个瞬间我就明白他对我有意思了。我装作听不懂英语的样子(事实上也确实不懂),对频频搭话的他不停说着“thank you, thank you”——原因在于他不怎么是我喜欢的类型。

《二十岁的低烧》在当年的影展上大受欢迎,我也受到了很多邀请。那时候年轻,只要是受邀的电影节基本上都去了。赶趟似的一场接一场的,换成现在一定要累死的(笑)。每一场电影节,都一定会有巴乌塔在场。

“这个老外在干嘛啊!”每次他过来打招呼,我都用“thank you”含糊过去。这样的情景接连上演了两年。

1995年《流砂幻爱》(「渚のシンドバッド」)拍摄,次年在荷兰鹿特丹影展上获奖。巴乌塔当然也在,向我表达了热烈祝贺,但不是理想型也没办法。于是我果断甩开诱惑前往了下一站。那时候的我并非自视甚高,但确实是个固执又晚熟的人。

又参加了几场北欧的影展之后,因为某个采访当地风俗业的杂志企划,我再次回到荷兰的阿姆斯特丹。

在杂志社预定的宾馆登记入住后,我打开房间,桌子上摆着好大一束黄色的郁金香,旁边有张便条,用罗马字写道:“早安,日本!”

我一下就想到是巴乌塔,明明也没有说地址,他是怎么查到的呢?现在想想可能有点恐怖,那个时候却真真切切被打动了。

“都被追到这个份上,看来只有嫁给他了。”(笑)

之后我们交往了两年。可惜还是由于语言和距离的问题,最后我写信“以后做一对商业上的好搭档吧”向他提出了分手。

不过我们确实也如信上所述,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那之后,《三心两性》(「ハッシュ!」2001)制作完成得以参加戛纳影展,也是多亏了他尽心尽力;后来这部电影在七十多个国家公开上映,也要感谢当时在发行公司工作的他为了世界发行权东奔西走。

真的很感谢他,于公于私都是一位出色的搭档。

然后好些年过去,到了《周围的事》(「ぐるりのこと」2008)等待上映的2007年春天。我收到消息,巴乌塔被强盗刺伤了。在外国,自动取款机毫无防护措施。据说他是深夜取钱的时候,被人从背后刺中了腹部。

尽管没有生命危险,他还是住了一个月的院。

接着又过了两年。《周围的事》上映一年后的四月,有人告诉我巴乌塔去世了。

死因是沐浴中的心脏麻痹。他一向是个谨慎的人,或许还是那次事件带来的精神冲击太大了。

巴乌塔是有钱人家出身,在阿姆斯特丹的运河沿岸从父母那里继承了一座五层高的气派宅院。但是其中四层都租给了别人,他每天就起居在四叠半大小的阁楼,真是个怪人。再加上工作狂,三百六十五天满世界到处飞,跟很多电影人交情深厚。

我想,“阿姆斯特丹一定会有一场盛大的葬礼吧。”但我却无法前往。

我一遍一遍道歉,“巴乌塔,对不起。我去不了你的葬礼。”就算已经分手,但受过巴乌塔那么无微不至的照料,我却连他的葬礼也无法出席。

这件事让我无比自责。“我做人太失败了。”

然而并不是因为我不想前去。

这次连载(本书最初作为散文集连载)里多次提到过,最后也成为《恋人们》(「恋人たち」2015)主人公的原型,当时的我精神上正疲乏得走投无路。

姑且称其为A吧,这个A,长年以来盗取我的财产,为了不被暴露做了很多隐蔽工作,无数次对我进行人格羞辱。《周围的事》获得各种奖项的时候这种压迫更是非比寻常,我甚至连一分钟享受获奖喜悦的喘息时间都没有。

你一定会想,“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当时的我也在想,“为什么是我要遭到这种对待?”然而无论怎么想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后来我也明白了,为了不暴露侵吞财产的罪行他必须将那个“桥口亮辅”践踏在地。)

从友人处得知巴乌塔的死讯后,A马上给我打了电话。

我很快就猜到是关于巴乌塔的事。“就是因为你不讲道理的折磨,我才连参加葬礼的力气都没有!”我愤怒地朝电话吼道。

那一头的A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巴乌塔死了啊。”

那一刻我第一次尝到了血液逆流的味道。大概为了往我伤口上撒盐,A才特地打了这通电话。A施加在我身上的,就是这样一桩接着一桩阴险恶毒的暴行。

几个月后,我冷静下来,终于识破A的企图,在心里做了决定。

提出起诉,让A得到应有的惩罚。等一切结束以后,抱着一大束黄色郁金香,去到阿姆斯特丹巴乌塔的墓前。

会不会有点浪漫过头呢?

不过这个决定还未完全实现。所以至少在电影里,摆上一束黄色郁金香吧——这就是我拍摄《恋人们》最后一个镜头的理由。(2016年2月,桥口亮辅)

 5 ) 寂寞的恋人啊

电影结尾是丧妻男子看向桥洞外的蓝天,好像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一如看完电影我的心情——终于摆脱无聊的两个半小时。日本电影最爱状似平常的撩拨藏在平静生活之下的绝望,演员相貌平常,剧情平常,空间与时间都平常,一切平平淡淡,就这么过去了。

下班去超市,打折蔬菜在冒着冷气的冰柜里新鲜如昨日,却鲜有人问津。已经很晚了,这时还在超市买菜的人大都是要稍稍挣扎一下才能继续生活下去的人吧。我也不知道买什么,漫无目的的推着车子,肩膀被书包压得酸痛。一会儿回家要吃一些不会长胖的食物,做一点运动,看一集旧的《康熙来了》。这样想着,忽然被身旁麻木而流利的喊着促销折扣的蔬菜售货员打断,她快速而随意的搭配好一包包蔬菜,用绿色胶布捆起来,一心想在下班前全部卖光。她也想一会儿回家吃一点好吃的,看看综艺节目吧——这样的时刻里,才恍然发觉自己盯着冷柜里的生菜已经看了许久。也许就在这个瞬间吧,才发现原来这就是电影里高桥瞳子的生活啊。

这是在看完电影的五小时以后。

我觉得电影隔靴搔痒,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三组人物的体察。律师gay长得不好看,而且懦弱,我不喜欢。丧妻男的故事更加懦弱,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也不喜欢。瞳子不能说不是勇敢的,只是这样不断升起希望,又不断带着失望继续生活下去的故事,好像也有一些疲劳。

然而,在我发现我是瞳子的一刹那,过去的一些生活仿佛瞬间被律师、瞳子和丧妻男点燃了。

我长大了以后就不再喜欢长得几乎完美的“男神”,而是喜欢一种不那么好看的、粗犷但干净的,有一些“土气”的样子。然而,在遇到这些人的时候,我也从未主动说过我喜欢你。不知道处于自我安慰还是早先的优越感使然,还是会把这理解为一种形而上的“观赏”,或一种掌控两人关系的手段。可是,有多少是出于懦弱和不堪一击的自卫心理呢?就这样忽然理解了律师笑笑的不断追问一个尴尬问题、或者对待爱人的温柔时的漠然态度和夸夸其谈无聊琐事时到底在掩饰着什么。我也没有那么好看,面对世界的恶意时,会自知或不自知的先去遮掩。而律师可以在一个短暂的电话后站在晚风里说我一直喜欢你,我做不到。

可是也会有勇敢的时刻,会有与一个忽然闯入的“陌生人”共度良宵的时刻,当然这良宵并不只是风花雪月。总会有更爽朗的日子被生活凸显出来。但当满怀期待时,也总是会忽然看到他把鸡头揪掉,或者吸毒。一种对爽朗生活和美好日子的向往,常建立在一个“美好”的幻想上,幻想的根基在于距离,可是没有人满足于距离。于是,总会有如瞳子一样独自望着无聊的娱乐节目出神的时刻,总会不断鼓起勇气,然后带着更大的,或者说越来越习惯的失望继续生活。

现在很容易听到”我变老了“,我觉得我变老了的征兆就是可以随时随地对着任何东西出神。

本来以为我会是一个生活里的强者,被各种“梦想”裹挟着,可以无视掉现实的种种龃龉,一直冲下去。可是,这些一直潜伏着的懦弱的黑暗的面向是否比我想象的要强大得多,是否在等着一个契机,然后以某种我想象不到的脆弱将我包围,一如我瞧不起的丧妻男。丧妻男可以用气势汹汹的愤怒来包裹自己的怯弱,似乎是许多可怜人的出路。可是还有丧妻的姐姐,在一个弱者面前忽然的爆发也不是她所愿的吧。

我不想在未来成为“丧妻男”,但现在确实已经走到了瞳子的地步,而丧妻的姐姐和那位不怎么好看的律师在现实和心理层面上都掩藏了我过去到现在种种情事的无能。

我一直在工作的问题上摇摆不定,对许多关系下不了决心,想要去周边的县城旅行都要等待一个时机。这些归根到底,总会发现我们自己充满担心,我们总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怯弱,尤其在生活面前。

也常在各种场合听到各种恋人的抱怨、吵架和甜蜜现场。昨天下班听到一个中年男子跨着一辆破电瓶车对着电话说“这跟我们平时下班的时间一样,你有什么可怀疑的呢?”“我态度怎么了,你管我的态度”……这是每一对恋人都必须经历的对话吗?每一个人都想获得一种绝无仅有的安全感,都想起码在身体上不再寂寞吗?

我骑上车子想也许他们过去、现在或者不久后都一直知道彼此的言外之意,然而他们却永远无法交流,无法解决,只能把这些争吵当做摆脱寂寞的稻草来互相磨损。生活是我们一个人的事情吗?也许不是。但为什么当我们拥有恋人时,却总会映衬出彼此更深的寂寞呢?

当我们满怀希望的拨开一片迷雾般的生活时,我们看到的蓝天是本质呢,还是这一片迷雾才是永恒的本质呢?如果两者俱存,那这片蓝天会带来永恒的、越来越钝重的失望感吗?

 6 ) 人生,孤独是常态

人生,孤独是常态。

影片看着有点压抑,导演极力营造的孤独感似乎能穿透荧幕一点点腐蚀掉你,所以孤独究竟是什么?影片中的男男女女似乎对生活都已失去了希望,或者说在现实中丢失了自我。

胡子叔叔对于亡妻始终处于一种放不下的状态,而我觉得这种沉湎过去而产生的孤独完全来自于他内心的脆弱。他无力生存又害怕死亡,遇见妻子之前,觉得没有人会希望和他在一起,失去妻子之后,又完全生活在丧妻的阴影之中,他的孤独是他内心脆弱的衍生物。

家庭主妇的孤独表现于对生活的无能为力,她没有能力去选择她喜欢的,对于不爱的也不去抗拒,长期的妥协,委身于生活本身,让她渐渐失去了真正的自我,正是这种压抑放大了她的无知,也加剧了她的孤独感。这种孤独感不同于胡子叔叔的孤独,更多的是来自环境的摧残,种种摧残推着她走向深渊。

律师的孤独感来自于他人,无人理解的孤独,至亲至爱的朋友都视之为异类,他失去了来自外界的一切支持。而“朋友”的爱就是他生活的全部信仰,他就像一个失恋的女孩,他人的抛弃,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尽管在电影的最后,导演似乎想要告诉我们孤独是暂时的,没有人会痛苦一生。可是在现实世界里我们都不免活出孤独最真实的样子,与生活在一起的人无可言,面对体制无能为力,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孤独,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孤独,不管你单身与否,不管你处在人生的什么阶段,它可以是由外而内,亦可以是由内而外的。当你将生活独孤一掷时,你注定是孤独,当你将自我封闭时,你注定孤独。甚至当你平平淡淡,终其一生,也逃脱不了孤独。

孤独,是人生常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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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评

桥口亮辅所有作品中最戏剧化的一部,由全业余演员讲述小人物的生活。因为真实所以相通,因为相通所以刺痛,主角们的不幸和缺陷被一一放大,然而即便这样也没有失去被爱的资格。作为同志导演,三个故事中最弱的反而是同志故事;不完美的年度最佳日影,不发光的人生也ok

9分钟前
  • 同志亦凡人中文站
  • 推荐

平静的生活下暗流涌动,导演通过一个个小元素对观众情绪的控制让人叹为观止。三位主角都有令人难忘的表演, 成嶋瞳子的家庭主妇形象尤其出彩。正因为有这样的作品,电影才是各种虚拟现实技术所无法取代的艺术啊。

10分钟前
  • 风间隼
  • 推荐

有些闪光,总体就是闷闷闷,在无尽的灰暗之后再硬塞给你点希望。旬报药丸

11分钟前
  • 半个桃李林檎
  • 还行

今年最好的日本电影。对日本社会和日本人的刻画不能再真实了,真实得不寒而栗(甚至是律师那段的所有设定,都得到了gay friend的首肯)。后半稍欠控制力,有点”长”,但总得来说,两个小时很好看,akeboshi的音乐特别棒,轻快昂扬!

13分钟前
  • 核桃子
  • 推荐

喜欢不动声色的小心思,盛放于庸常生活之外,它们是灵光一现,是刹那的魂不附体,感谢这些偏离轨道的片刻,让苦涩腻味的日子不那么难熬;我们都在泥潭里挣扎,都曾被骗,在无望的想念里强颜欢笑,总有一丝熹微拯救于铁屋暗夜;关联并不紧密的三段串起生活真相,主妇一段最佳。

14分钟前
  • 欢乐分裂
  • 推荐

依然是日本电影最流行的治愈系,三条线索不怎么平衡,有的单薄,有的凝结,有的刻意。。。

16分钟前
  • LOOK
  • 还行

是你贪生怕爱,捏着匕首不敢了断,像浴缸里的小黄鸭;是我痴心妄爱,书写了公主小说,等来的却不是王子;是他久爱成医,用拐杖勾画轮廓,在断线的电话里诉尽衷肠。有的爱似保鲜膜,矫饰虚妄的薄情;有的爱如尼龙袜,褪去赤裸的幻梦;有的爱像硬石膏,包裹难言的桎梏。从此,你欠我一场欢喜,不必提起。

18分钟前
  • 西楼尘
  • 推荐

太刻意了。。不太喜欢。

21分钟前
  • iano
  • 还行

像“三百元之恋”,像“七年以后周围的事”,像“超级不幸运的一一”。借小细节搭桥的功力,依然强大到引发全场爆笑。但用力的地方还是有些多,比如结尾接连的几次倾诉。大约在导演看来,爱的故事里面,必然会有彻骨寒心的疼痛。电影在做的,就像是凭借超凡听力,查验内部裂纹。

26分钟前
  • 木卫二
  • 推荐

迷失的情感与生活。电影就很抑郁…然后电影院巨热简直闷死…看到最后快崩溃了o(*≧д≦)o!!

31分钟前
  • 放开那个浪味仙
  • 还行

一部关于失望感的电影,将卑微边缘、无可奈何的人生群像牵线搭桥,进行极小切口下的社会观察。恋让人脆弱无助,说谎受骗,乖戾愚笨,又让人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上获得那么一点点的妄想和温暖,人生一点点不同。亡妻夫和主妇两组的演员极生动。不足在有些神来之笔太用力反显过了,最后结局收得较垮。

33分钟前
  • 徐若风
  • 推荐

每个人物的情绪逻辑都是“闷骚→闷骚→闷骚→闷骚→闷骚→大崩溃+大段独白”…马頔丧偶作为主轴,力量恰到好处;陈鲁豫演gay的那条线起个调剂作用,像是随意一笔;主妇跟曾江的故事才是用力过猛、莫名其妙。

34分钟前
  • zitsunari
  • 还行

在庸常生活中每个人都把爱情当成救命稻草,被灵光一闪的爱情迷得目眩神晕,但如果爱恋成为命运,那就是一桩悲剧。

38分钟前
  • 哪吒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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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的确是那么回事,但拍得太蠢了。三段故事参差不齐。亡妻那段矫情腻歪,最后那段哭戏简直厌烦。出轨女那段现实主义与荒诞效果较好。同志那段着墨最少,但故事选取的角度精而准确。整体形势感重,三段故事不具代表性,也少融合。#2016BJIFF#

43分钟前
  • 华盛顿樱桃树
  • 还行

各方面都很平庸含糊。但总之,电影节开始了~

44分钟前
  • 蜉蝣
  • 较差

天幕新彩云还是第一次去,银幕真大啊,看的时候都是被吸进去的状态…喜欢写作女那段,各种心思抓奇都体现的无微不至,另外两段略路人。电影节第一部。

48分钟前
  • 影志
  • 还行

一种电影作为政治诉求工具的电影。

50分钟前
  • 荒也
  • 还行

桥口亮辅的细节说不上充盈生动,主要胜在铺陈扎实也偶有妙笔,但后半段的爆发还是顶得太猛太冲,蛮力强扭明显。至此感觉当前日本最会拍日常的两个导演都陷入了各自瓶颈,是枝裕和沉溺唯美,桥口亮辅一腔戾气。前者是性格偏羞涩温柔,硬不起心肠,后者则可能和近年遭遇有关,一肚子怨愤亟待发泄。

53分钟前
  • 狄飞惊
  • 推荐

温吞,细碎,黏稠,以及,闷。可能状态不好,始终未能入戏。

57分钟前
  • 不良生
  • 还行

太可怕了

58分钟前
  • 较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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